靈媺擦去了她眼角溢出的眼泪。那是眼泪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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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的西湖美如画,称为断桥的白堤边种满柳树,却留不住来来往往的游人;黄山的云雾,弥漫了整个季节仿佛仙境;寒山寺的钟声,洪亮的声音是否传到了某个孤独的诗人耳朵里面?
三个月的走马观花,看了一辈子要看的景色。沐阳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,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一天比一天灿烂。她执意不要坐马车,因为骑马可以看见更多皇城里看不见的东西,而且这样的脚程比马车快了许多。
“我们可以回和亲车队了,这些天我玩得很开心……”她虽然有一脸的不舍,但是还是自己说了出来。
“其实……。”
“没关系的,回去吧,已经足够了。”
“你知道你已经被认为死了的。”
“可是出嫁的是沐阳公主吧,所以我不能轻易抛弃自己的名字。”她知道如果她不说不回去的话,他根本不会催她。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,继续说道,“而且那里有我想见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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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通医理的她,摸着她微弱的脉搏,露出担忧的表情。不管怎么样,眼前的人已经命不久矣。柳梓风只叫靈媺好好照顾她,随后又不知所踪。外面的风沙还是很大,但是宽敞马车里面又是另一方天地。一张小小的床榻,一方小小的机子,简洁不失高贵。
她的睫毛颤动一下,慢慢地睁开了眼睛。她茫然的眼睛终于开始聚焦,注意到眼前正望着自己的靈媺。
她还没开口,靈媺就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。“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她略带哀愁的眼睛即使笑起来还是带着忧伤,她喝了一口顿了顿说道,“你是靈媺?”
“是。”
“比我想象得更……怎么说呢……特别的美丽……不对……是特殊的魅力。”她轻轻地说了一句,“怪不得……呢。”
“……”如果面前的人是个男人,她对这样的夸赞都当耳边风,然而对于来自差不多大的容貌绝丽的女子的夸赞,她反而不好意思了。因为她似乎不会说谎。她愣了一下,说道:“谢谢。”
“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。我是沐阳。”沐阳公主很平淡地说道。
靈媺是无意间从一个多嘴的客人那里听到的,她还是没有对目前的情况有一个明确的反应。
密闻中已经因为听到和亲消息抑郁而亡的沐阳公主,现在就在靈媺的眼前。她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她可能的身份,只是怎么都无法确信。
“吓到你了?”沐阳不以为意地笑笑,“宫里的人的确以为我死了,只不过消息应该没有传出呀……”
也许情况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。她的确是扮演着沐阳公主的角色,但是这样的替身仅仅只是替身。
靈媺脑子闪过了好几个可能性,当她正打算回答,辚辚的马车声突然停止。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属下霍青,参见公主,接下来的路程就由属下送公主到达目的地。”
沐阳虚弱的身子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,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最后她还是镇定地回答道,“知道了。”
夜晚,以马车为中心,铺陈开好几个营帐。慕青安排了一顿小型的犒劳宴,犒劳从洛阳千里迢迢过来的侍卫和即将出行的士兵。美酒佳肴,觥筹交错,明亮的火堆旁是嘈杂的士兵的喧哗声。一些久戍边疆的士兵听见自己家乡味的口音,倍觉亲切,往往聚成一小团讨论自己的家乡情况。
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,沙场秋点兵。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……”有个人为了助兴,在火堆旁开始唱歌。
“好,好!”歌还没唱完,喝彩声就先起来了。
“来,兄弟,来喝酒。”
“……”尽管开怀畅饮背后多少有点牵挂,每个士兵还是意气干云。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又会不会还有下一次。
“齐仲,你是来自山西道的吧。”慕青跟守卫公主马车的年轻小伙子搭话。
“是,将军。”齐仲回答道。
“那边好像就是你的老乡,你过去吧,这边由我看着。”
“谢将军。”齐仲行了一个礼,但是他的脚步却没有动。自己家人早就在之前的战乱里失散了,如今去问又能问到什么呢。
“听点家乡的情况也是好的。”他似乎看穿了齐仲的心思。
“是。”这次,齐仲终于往那边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群走去,怀着近乡情更怯的心情。
“慕青哥哥……”马车里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响起,小得只有说这话的那个人自己才能听到。
慕青仰起自己的脑袋,他的手就支在马车前面的轼上面,望着那一轮极其明亮却孤独的明月。马与车与人与风与月,这一刻,都是静静的。
“早点休息吧。”他露出一瞬的温柔,然后再也没有说一句。
没有寂寞的人,只有寂寞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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